作者碎碎念:這次也是坂道系文更新,其實早就說要存檔(因為最近手機打字的app可能不能用了

若是妳,成為俘虜我也甘之如飴。

狼人茜x人類友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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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 

菅井從沒想到,會有用到擺在手邊那塊浮誇裝飾的號碼牌的那一天。

 

而當她舉起牌喊出那個價格時,全場安靜地似乎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。

 

「十億一次!」

 

「十億兩次!」

 

「十億三次!恭喜成交!」

 

等到拍賣官喊完後,全場爆出了各樣的歡呼聲,這才拉回了菅井飄遠的思緒。

 

她自顧自的玩轉著手上的牌子,好似剛剛喊價的人不是自己一般。

 

「二小姐?該走了。」

 

「噢!好。」

 

耳邊傳來管家爺爺恭敬的聲音提醒著時間,菅井小聲的答覆著,率先走出包廂。

 

「關於剛剛的拍賣品,菅井小姐怎麼處理?」

 

剛簽完一張付款的支票,站在眼前笑的諂媚的拍賣負責人,恭敬的語氣裡帶著點戲謔。

 

「這不關你的事,我們走吧。」

 

菅井面無表情的拋下一句話,實際上內心卻是波濤洶湧。

 

說實話,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,只是下意識的將“物品”拍下而已,只因為視線可能對上的那一瞬間。

 

那時,舞臺旁邊的工作人員推出一塊蓋著白布的籠子的時候,原本喧鬧的會場突然噤聲,只迴盪著鏈子碰撞鐵桿的聲響。

 

「接下來的物件,十分稀有。」

 

「請看!」

 

話音一落,旁邊的助手把白布扯下,映入眼簾的是,一位戴著鐵項圈被拴在籠子裡,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棕髮少女。

 

全場噓聲四起,拍賣官只是狡猾的笑了下,按下手中的電擊裝置,籠子裡原本側臥的少女突然蜷縮成一團,茜色的獸耳和尾巴忽然顯現。

 

全場爆出了歡呼聲,吵雜的聲音讓原本想要提早離開的菅井,抬起原本正專注看著文件的眼,不經意的往“舞台”一瞥。

 

那帶著怒意和無助的茜色雙眸便恰巧對上菅井的目光。

 

她好美,菅井不自覺的這麼想著。

 

「此商品的底價為一億,可以開始競標了。」

 

拍賣官的聲音穿透吵雜的人群,喚回菅井注視著那人的思緒。

 

在他人喊價之前,她舉起來手邊的牌子,拍下了那件商品。

 

「已經到了,二小姐。而那位小姐已經在您房間。」

 

管家爺爺的聲音將菅井飄遠的思緒拉回,她含著禮貌的微笑,點頭,下了車拒絕管家的雨傘,緩步走在下著綿綿細雨的石子路上,邁向主屋。

 

眼角餘光清晰可見的,那人靠在菅井房間的窗邊冷冷的注視著她。

 

將皮鞋扣在磁磚地面的聲響停止在玄關,菅井換上拖鞋,盡可能放輕腳步的往自己的房間前進。

 

輕輕推開門,那人蜷縮著坐在窗台上,臉部被長髮遮掩,只留著一雙好看的棕色眼眸,菅井試探性的想要開口,卻在關上門的那刻,被對方強壓在牆上。

 

肩膀的疼痛,讓菅井有些皺眉,卻是飽有禮貌依然掛著微笑,面對比自己矮一些的人,她緩緩開口

 

「請問,妳叫什麼名字?」

 

絲毫未因菅井的笑容而放鬆警戒,還憤怒著的人,清晰的說出自己的名。

 

「守屋茜。」

 

倔強的語氣和她眼眸裡充斥的不甘、悲憤、不安以及孤獨,全被菅井看入眼底。

 

「妳為什麼要買下我?」

 

守屋仍是有些憤怒地瞪著被自己壓在牆上的人,而後者只是愣了下便輕鬆的淺笑著回答。

 

「因為,妳看起來很無助。」

 

無意中被戳到痛處的她緩緩地低下頭,手上抓著菅井衣領的力氣逐漸減弱。

 

「只不過是濫好人的心理作用罷了。」

 

她輕輕地說著,彷彿喃喃自語。

 

菅井看著對方的舉動有些疑惑,她不自覺拉住守屋有些破爛的白色衣袖。

 

獲得視線的同時,她卻忽然忘了自己要說的任何話語。

 

因為實在太美了。

 

守屋的眼眶帶有些許紅潤,而淚痕和淚珠殘留於臉頰上,令人心疼。

 

「我...我不會干涉妳的生活的,妳可以安心待在這裡。」

 

急促的語速加上一點結巴,讓菅井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。

 

最終,她選擇逃跑。

 

毫不優雅且十分慌亂地關上房門,菅井完全地忘記那是自己的房間。

 

真是糟糕透了,她在心底怪罪自己。

 

2.

 

多了一個人住在宅院裡顯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,但菅井總感覺某些部分正在改變。

 

但,她不願承認是因自己換了個房間住所導致的奇怪想法,菅井更偏向於實質的變換。

 

如早晨的時候總有一個身影比自己先行一步用餐完畢,或是晴日下午自己在批閱檔案時,庭園那個荒廢一段時日的網球場會有人使用,又或者雨天早晨時,別棟裡的健身房會被使用到。

 

總歸來說,是多了點人氣,不再是清冷的環境。

 

又是一日午後,菅井批閱完桌上的文件,短暫甩開禮儀的伸了懶腰,才見手邊的馬克杯空了。她選擇不麻煩他人,自己拿著杯子,往廚房的方向前進,一路上只有午後慵懶的日光陪伴,卻在廚房遇見了已經幾日未見的人。

 

下午的暖陽恰巧透過窗子折射進室內,沐浴陽光下專注的側顏制止了菅井的步伐,守屋帶有少許嚴肅的神情少見,使後者看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。

 

想當然爾,注視的前提是不被對方發現,但顯然的菅井早已暴露。

 

「妳在這裡做什麼?」

 

「呃…我……」

 

菅井尷尬的收回因看著守屋而出神的目光,不好意思的撇開了目光,緊緊攢著手裡的杯子。

 

「我又不會幹什麼,妳為什麼這麼緊張。」

 

意料之外的,守屋自動開啟了話題,這使低著頭的菅井有點琢磨不透,只得硬著頭皮開口,抬首時,腦子仍是一團混亂。

 

「我沒有。」

 

「我…只是有點口渴而已。」

 

過於彆扭的理由及差點滑舌的言語,有點可笑。

 

守屋這麼想著,卻還是將菅井手裡的馬克杯拿過,順手倒入了水再放在桌面上。

 

「守屋さん呢?在這裡做什麼?」

 

菅井纏繞在舌尖的話語好不容易才吐露出聲,只見守屋另外取了一只乾淨的玻璃杯,從身後的果汁機裡倒出了一些帶著藍莓香氣及顏色的濃稠液體,遞給她。

 

「喝喝看。」

 

不自覺吞嚥了下口水,菅井忐忑的接下,這樣的表情讓守屋感到興趣,下一秒更是讓她不自知的勾起嘴角。

 

「好...好喝!!」

 

嘴裡濃郁的藍莓氣味揉雜著黑豆和黃豆粉的香氣,其間或穿插著的豆漿和酸奶氣味更是增添風味,不會過甜的味道一同擄獲味蕾,更讓人的心情愉悅。

 

而菅井略為浮誇的神情讓守屋好心情地笑了,這使前者有點愣住的定格了幾秒,才轉過視線緊盯著已被自己喝光的杯底,並試圖用頭髮掩蓋住羞紅的耳尖。

 

畢竟,這是守屋第一次在她眼前展現笑顏。

 

她真好看,菅井如此地想。

 

並選擇將此刻烙印在腦海中。

 

「妳沾到嘴角了。」

 

聽聞守屋的聲音,菅井用手摸了摸嘴邊仍是沒有擦去那一抹淡紫色痕跡,便有點狐疑的看著對方,只見守屋隨手抽了一張紙巾,向前微微的靠近,這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退後,卻是被抓住了手腕。

 

「別動。」

 

守屋略微低沉的嗓音近在耳畔,菅井盯著離她越來越近的臉龐,只得無措的將視線轉移在對方左眼下的淚痣上,宛如一介被老師訓誡的學生,乖巧的連呼吸都放緩。

 

指尖的溫度透著薄薄的纖維傳達,比起自己的體溫更加炙熱。守屋用著微小力度擦拭的動作明明只有短瞬幾秒,菅井卻覺得那刻彷彿是過了好幾分鐘,一眼便透漏出了她自己也從未察覺的情愫。

 

「怎麼了嗎?」

 

即使拉開距離,守屋身上的好聞氣味仍纏繞著嗅覺,菅井只得僵硬的搖搖頭,拿起已經放著一陣子的馬克杯,稍微低著頭,狼狽的邁開步伐,全全忘了自己的立場及禮儀,剩下的只有因心思而產生的手足無措和加速搗鼓的心跳聲,轟鳴著渾沌的思緒。

 

目睹完菅井的逃跑行為,守屋垂下眼眸,將手裡剛剛為對方擦拭嘴角的紙巾揉成了團,轉身便丟進垃圾桶。而另一手拿著的玻璃杯還未清洗,她舔了一口杯緣,有點甜膩的氣味瞬間蔓延味蕾,或許是因還殘留著的那人的氣味俘獲了知覺,她心臟的鼓動也比平時也快上幾分。

 

「好甜。」

 

她頭頂上不知何時冒出的狼耳,便跟隨主人的心情稍微抖動了下。

 

3.

 

經歷那次意外的午後,兩人距離悄悄的拉近許多,簡單而言,便是菅井看到守屋的次數變多了。在每個星期三的午後,冰箱裡總會有一杯甜度調配的恰到剛好的奶昔,這是兩人不言說,卻默默釀成的交流機會。

 

而每次喝光後,菅井總會洗淨玻璃杯,並特意的將一張便條紙壓在擦乾的杯底下,紙上躍然的字句總是不離讚美的意思,最後也一定會以"謝謝"二字來結束。

 

不知道能不能傳達到,菅井常常在紙條收尾時這樣想著。

 

之後看見的乾淨桌面或許是守屋給予她的最佳解答。

 

又是一日午後,難得脫離了公務的繁忙,菅井決心去馬場看看,順便磨練一下少許生疏的騎術。秋日的涼爽之末,冬日的朔風尚未刺骨之際,她身著簡單的白綠色襯衣並拒絕了管家遞來的大衣,緩步邁開,踩在尚未掃開的秋楓上。

 

「不知道茜喜不喜歡楓葉。」

 

漫步中的喃喃細語由著微風吹散,菅井只當是自己過於自作多情,也同時自嘲的勾起嘴角,似是在嘲笑自己過於膽小的性格。

 

孰不知,可能是機緣,亦或是巧合,她又再次見到了她。

 

「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意思。」

 

本應該空無一人的馬棚,卻傳來守屋的嗓音,似是在訴苦著什麼的語氣讓菅井好奇的躲在了入口,全然沒有意識到對方的五感確實異於常人的事實。

 

「菅井?」

 

守屋不避諱地向著門口大聲說著,並同時白了一眼柵欄裡的馬。

 

「守屋さん怎麼在這裡?」

 

菅井盡可能的壓低聲音裡的情緒,抬首對上守屋的目光有種公式的意味,這讓後者感到有點不耐,卻仍是坦承的開口回覆。

 

「我剛好經過這裡,來看看他。」

 

隨意的一指獲得了菅井狐疑的眼神,她順著守屋指的方向看,只見柵欄裡的馬不在乎的稍微吐了氣,撇開了悄悄看著守屋的視線。

 

「妳認識wolfram嗎?」

 

對於菅井詫異的語氣表露無遺,守屋只是輕微的點頭代表默認。

 

「那妳呢?妳來這裡做什麼。」

 

隨即,她便反問著菅井,好似這裡不是對方可能會出現的地方。

 

「我來看看wolfram順便練習一下。」

 

菅井避開了守屋直視自己的眼眸,轉而向前踏過一步,越過柵欄拍了拍自始自終未曾搭理過兩人的馬。

 

守屋自覺的退後一步給予菅井空間,卻沒有半分離開的心思。而菅井直到換好馬術裝還看見守屋在一旁柵欄站著的身影,這才讓她曉得她的打算。

 

「守屋さん想要試試騎馬嗎?」

 

乘在馬背上繞了幾圈場子當作暖身,菅井向在一旁觀看的守屋提出邀請,卻沒想到還未得到對方的回應,身下的馬倒是不耐煩跺了跺腳步,從鼻腔發出的吐息及喉頭共振產生的馬鳴更甚是不悅。

 

「我沒那個心思,你倒是安分點別讓她摔下來。」

 

守屋自然說出口的語句讓菅井懷疑是否聽錯,卻在幾秒後細細回想時,偷偷攢緊了握著韁繩的手。

 

她這是在關心我嗎?

 

害怕只是自己的錯覺,菅井多疑的在口中反覆咀嚼剛剛守屋說的字句,卻始終不敢肯定那一閃而過的關懷。

 

將菅井有點古怪的舉止納入眼底,守屋與那人身下的馬快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
 

真的是傻瓜。

 

兩者難得的有了一致的意見。

 

目送著菅井將馬牽回馬棚裡,守屋仍是一臉無所謂的坐在馬場旁的柵欄上,只不過,她追逐那人身影的視線暴露了本人也未察覺的少許心思。

 

換下馬術服便感受到有些涼意,菅井下意識地搓了搓因剛碰過冰水而微涼的手掌,她低著頭想要拿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時,卻不甚撞到不知何時便站在自己面前的守屋。

 

「對...對不起!」

 

一瞬間的貼近使得菅井有點慌張的向後退,然而守屋的舉動卻讓她止住了向後的步伐。

 

比自己本身的體溫還要高上許多的左手掌心,不算完全的包裹著她的右手,鬆垮垮的似是漫不經心的觸碰,卻在菅井用狐疑的眼眸抬首回望之餘,看到了守屋那抹一瞬即逝的情緒。

 

那絕對不止於關心,菅井在心底下了肯定的注釋。

 

「妳看起來很冷。」

 

守屋坦蕩的對上菅井的目光,過於直白的視線彷彿剛剛的曖昧氛圍全是菅井一人的錯覺,但眼前只差幾公分便能擁抱的距離兩人卻都沒有要退讓的意思。

 

「我只是剛剛碰過水,沒事的。」

 

不著痕跡的抽回被對方握住的手,菅井直盯著守屋的眼眸毫無畏懼的,只為了尋求一瞬間消逝的曖昧情緒。

 

「怎麼了?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?」

 

守屋疑惑的挑著眉,很是不解的用手摸了摸臉,卻什麼也沒有發現。而另一方面,菅井仍舊沒有移開緊盯著對方的雙眸,字裡行間卻夾雜了她不自覺暴露的情緒。

 

「守屋さん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呢?」

 

過於直白了,她想。

 

「的確是有件事要問妳。」

 

意料之外的,守屋理所當然的回答,使菅井緊張的吞了口口水。

 

「我對於菅井友香而言,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。」

 

對於守屋的問題,菅井不知道怎麼回答,更甚,她慌了。

 

她看著守屋仍是不肯放棄的眼神,沒由來的慌了。

 

守屋茜到底對菅井友香是個什麼樣的存在?

 

菅井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,她只是順其自然的將守屋留在身旁,而最初的相見也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為所導致。

 

守屋對自己而言,是朋友嗎?

 

她問自己,卻產生了巨大的排斥。

 

不像朋友,也不是過客,更不為熟悉的陌生人。

 

那,到底是什麼?

 

菅井卻不願將那一眼瞬間產生的悸動輕易劃分關係。

 

「菅井,回答我。」

 

守屋看著菅井處於有點分神的狀態,選擇再度開口打破那一刻蔓延在兩人之間的沉默。

 

「我……」

 

「那妳喜歡我嗎?」

 

不合時宜的話語透過空氣的傳遞共振至耳膜,一向在商場上精明的菅井卻一時半刻拿捏不准,守屋所謂的“喜歡”是怎麼樣的意味。

 

一切只因,那樣的眼眸過於瑰麗,深色偏棕的瞳孔,潛伏著暗潮洶湧的未知情緒。

 

「我不知道守屋さん想表達的喜歡是什麼意思,但我大概是喜歡的吧。」

 

菅井採取的迂迴戰術和難以破解的笑容,讓平時便拗口的文字更糾結在一起,這令守屋蹙起了眉頭,她本以為會得到更加直白的回應,最終還是撲了空。

 

什麼也不回答的守屋收斂了目光裡直白的鋒芒,轉身離開的腳步或許帶走了什麼,而待在原地的菅井是頭一次的看不清卻又不知如何挽留。

 

兩人似是回歸了原點。

 

4.

 

自那次的“意外”後兩人的關係變的不如以往緊密,菅井總會在空閒時刻想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,然而下一秒卻又被公司的年末業務壓的喘不過氣。

 

自顧不暇的情形讓菅井頭痛,守屋琢磨不透的行事風格更讓她失了尋找真相的勇氣。

 

在這樣雙方都不清不楚的情況下,共同迎來了冬日。

 

初雪剛落下第一片雪花的時候,菅井恰好從宴會裡抽身。先前時分便拒絕了管家的接送,她踩在尚未積雪的路面,任由著片片雪花因體溫短暫消散又重新堆積在髮絲之上。

 

戴著保暖手套插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正攢著手機,菅井卻絲毫沒有想要叫人來接自己的想法,只是單純的在街邊走著,由著冷冽的風從未圍上圍巾的脖頸灌進。

 

似是想到什麼,將腳步止於在街邊的轉角,鵝黃色的街燈下,菅井抬手摸了摸已然被冷風吹紅的臉頰處,沒由來的一陣濕潤讓她驚詫,卻又不知自己哭泣的點在於哪裡。

 

權當是酒精的影響,她低下頭,兀自的嘆了口氣,水氣凝結而成的白霧便出現在視野中,剛邁開有點凍僵的步伐,便落入了另一個懷抱之中。

 

「喂!菅井,妳是笨蛋嗎!」

 

在菅井逐漸模糊的視線裡,許久不見的守屋的臉龐上寫滿了擔心,而搖搖欲墜的前者卻下意識的露出了滿足的笑靨。

 

幻覺也罷,這樣便不用放手了,她想。

 

「好溫暖。」

 

伴隨著菅井輕聲的細語。

 

一切便回到最初。

 

5.

 

不知不覺陷的越來越深的人究竟是誰。

 

守屋想不通,是自己被對方潛移默化了,還是菅井真的有什麼地方吸引住了她。

 

凌晨2點46分,她還像個傻子一樣,在大雪紛飛的街角站著,是瘋了嗎?

 

明明是個人類卻比身為獸人的自己還要高出許多的體溫,光憑接觸的一瞬間,便能判斷出對方是高燒的情形。

 

「喂!菅井!」

 

被自己撐住的人已經呈現了昏迷狀態,守屋著急的大吼,菅井毫無波動的反應讓她起了慌張的情緒。

 

逼不得已,守屋只能使用作為狼人的能力,她將對方背起,用著超乎常人的速度奔馳在還落著雪的靜謐街道。

 

「傻瓜。」

 

她讓話語消散在風中。

 

身上還纏繞著外頭刺骨的寒氣,守屋下意識的將菅井背回自己的房間,放下對方時的力度輕柔,是她未曾注意到的。

 

將菅井安置好,守屋突然想起前幾個小時,那位時常跟在對方身邊,並明顯經歷過各式風浪的管家,將正打算回房的自己叫住。

 

「請妳代替我去接二小姐。」

 

管家的眼神銳利,雖經歷滄桑卻未減一絲鋒芒,守屋毫不掩飾的直視著對方,卻抓不准對方為何如此請求的緣由。

 

「為什麼?」

 

守屋還記得自己問了這句話。

 

「因為,二小姐現在需要的人,是妳。」

 

年長者的回答還在她耳畔喧囂。

 

將思緒拉回眼前,躺在自己床上的人還在發燒著,守屋嘆了口氣,將床旁設置的檯燈打開,萱草色燈光立刻灑落在床頭,照耀在菅井還透著茜色的臉上。

 

「明明是個聰明的人,某方面卻這麼遲鈍。」

 

解開菅井穿著的襯衫鈕扣,在靜謐空間裡纏繞的喃喃細語似是干擾了還在睡夢中的人,輕微的掙扎顯然沒有任何效用,守屋將還算冰涼的手放置在菅井額上,滾燙的體溫與手掌形成對比。

 

「笨蛋。」

 

帶上房門的那刻,守屋看著菅井皺起眉頭的臉蛋,輕聲開口。

 

是早晨,凌晨時分下著的雪早已停了,尚未融化的純白結晶堆積,落在草皮上,反射著難得一見的日光,穿過拉緊的窗簾,渲染著昏暗的房間,帶來一絲光明。

 

敲響房門的聲音不過輕微,躺臥在床上的人卻是被這樣的音量喚醒,睜開還酸澀的眼,菅井用著還沙啞的嗓音開口。

 

「進來。」

 

「二小姐,今日的行程已經延後一天,而公司的會議暫且由大小姐主持,請您不用擔心。」

 

管家恭敬的語氣讓菅井知道這是父親大人的意思,扶著額,她緩慢的點點頭,卻在下一秒愣住了。

 

「我…昨晚怎麼回來的?」

 

腦袋逐漸清醒,菅井坐起來環顧四周,確認了這不是這幾個月自己所居住的房間,而是早已讓給守屋的原臥室。

 

「昨日是由守屋小姐將正在發燒的您帶回來的,關於詳細情形二小姐可以去問當事者。」

 

管家話語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,菅井卻想不透守屋為何要如此做。還渾沌著的思緒顯然不能支撐思考的力度,她只得嘆了口氣,選擇躺了回去。

 

「需要去叫守屋小姐嗎?」

 

「不了,我會自己去問的。」

 

言下之意,菅井是要延緩見到守屋的時刻。

 

膽小鬼,她在心底如此評論自己。

 

她闔上雙眼,世界再度歸於沉靜。

 

6.

 

將腳步止於上樓的最後一階臺階上,守屋倚靠著牆壁,目光落在管家剛離開的門上,盡量忽略著因靈敏聽覺而聽到的對話。

 

然而從心底竄升的煩躁卻干擾著她的情緒,不知為何的,守屋感到少許的失落,卻是毫無辦法。

 

「果然…人類都是不可信的。」

 

她也不例外。

 

讓後半句沉寂在思緒裡,清澈的眸底飄盪了一絲因菅井動搖的固執。

 

7.

 

空蕩的胃底攪動著,釋放著飢餓的信號,菅井才因未進食而從睡夢中醒來。她坐起身,原本渾沌的腦袋及遲鈍的身體已經好轉許多,目光環顧四周仍未見到守屋的身影。

 

「茜…是在躲我嗎?」

 

喃喃自語,語氣裡的自嘲讓菅井只得勾起那一向用在商場上的偽裝笑容,是自欺欺人,也是為了對方。

 

但,下一秒接收到的消息便讓她剛戴上的面具,徹底的粉碎。

 

「二小姐,守屋小姐不見了。」

 

管家的語氣仍一如往常,但在菅井耳裡聽來卻是如此刺耳。

 

「要派人去找嗎?」

 

菅井站在階梯上,臉上的表情因言語而一瞬間的撕裂卻又被她強制的拼裝回來,淡漠的收起迎人的笑臉,將心底的情緒被壓制到極端,開口時的語氣鎮定的不像原本的她。

 

「不用,這樣就好了。」

 

眸底的逞強和在背後攢緊的右手,彰顯著的是她不願放過自己的掙扎。

 

8.

 

守屋離開後,菅井仍沒有搬回原本的房間,她只是將房門落了鎖,將鑰匙串上銀鍊,掛在脖頸上。

 

沒了守屋,在家的日子,變得更加寧靜,菅井示人的一面仍一如往常,更甚是在工作上更為投入,獲得了不少人的讚賞。

 

但,只有她自己知道,半夜時分的難以入睡,全是自作自受。

 

輾轉難眠,夢裡守屋的身影清晰無比,猶是那天在馬廄的場景,耳邊迴盪的嗓音真切,還是那句令她不知所措的問句。

 

“那妳喜歡我嗎?”

 

皺著眉頭的守屋就這麼在自己眼前,菅井嘗試著伸出手,想要告訴對方她的最後答案,下一秒,夢境便消散了。

 

不知是第幾次從夢裡醒來,菅井下了床,拉開遮擋住外頭光亮的窗簾,滿月的月暈在黑空中顯得耀眼,星星也顯得遜色。

 

對於她,守屋似是遙不可及的月亮,又是難以追求的太陽。

 

「喜歡妳哦,茜。」

 

輕聲細語,交由春末的微風吹散。

 

又是一日的午後,季節已然到了夏季,悶熱的空氣和逐漸烏黑的天空,似是下個時刻便會落下傾盆大雨。

 

因工作的空檔便到馬廄放鬆一下心情,菅井上身只著一件袖口挽到前臂手腕上處的白襯衫,與前幾個月的穿著雷同,心境上卻有著不少變化。

 

靠近柵欄時wolfram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,絲毫沒有迎接的意思,菅井有點疑惑,帶著笑容想要伸手觸碰的時候,卻被閃過了。

 

「怎麼了?」

 

菅井不解的詢問著,眼前夥伴傳來的低沉馬鳴彰顯著不悅的心情,但wolfram隨即彎下脖子的姿態卻令她更加的狐疑。

 

「是有什麼嗎?」

 

她試探性的看了眼四周,只獲得一如往常的擺設,直到看回眼前的柵欄,才懂得自己的愚昧。

 

外頭灰濛的天終是落下了雨珠。

 

9.

 

離開的那天,守屋什麼也沒有帶上,頭也不回的對抗著心底翻湧的心思,深怕回首一眼,邁開的步伐便會轉向。

 

在接近宅邸的大門前,守屋忽然的止下腳步,將路線轉向馬廄,只因腦中的思緒過於清晰。

 

「別跟她說。」

 

在木頭柵欄上刻下字句,守屋毫無威脅的語氣顯然未能使她眼前的馬匹做出什麼實質承諾,只是一陣簡短的馬鳴,表示著不算敷衍的應答。

 

“我喜歡妳。”

 

歪斜的字句刻劃下了,一直在守屋思緒上纏繞著的心意。

 

權當是個離別贈禮吧,看著蔚藍天空的她如此想著。

 

10.

 

「所以妳就躲到這裡來了?」

 

尚未到營業時間,餐廳的燈光不算是平時那樣的光亮,只由著外頭的日光穿透玻璃,折射照亮室內。站在桌旁的守屋專注的擦拭著杯子,顯然不想理會眼前的“頂頭上司”。

 

「理我一下嘛。」

 

放下手中擦拭的晶亮的玻璃杯,守屋瞪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志田。

 

「茜還喜歡她嗎?」

 

收回玩笑的語氣,志田嚴肅的語氣讓守屋停下了轉身而走的步伐。

 

「喜歡哦。」

 

只不過一瞬,眸底的情緒炙熱的彷彿要燃燒一切。

 

不知是因跟志田說了事情的緣故,又或是那時幼稚的行為終於被對方發現,守屋察覺到自己是被菅井家的人跟蹤了。

 

「回去告訴菅井,不要再派人跟著我了。有事叫她直接找我。」

 

不知是多少次,守屋揪著眼前保鏢的衣領,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著。

 

然而,眼前人遞出的紙條卻使她一瞬間便放鬆了抓緊衣領的力度。

 

「二小姐的吩咐,希望您能親自打開。」

 

紙條上的字跡可以確實判斷出自於本人,但上面的語句卻讓守屋摸不著菅井這是為了什麼。

 

『茜,能來這裡一趟嗎,我有事想跟妳說。』

 

搭了許久的公車,守屋將紙條塞在口袋裡漫步在路旁。夏末的午後還泛著熱氣,視線所及之處是被日光曬的波光嶙峋的海,她舒心的瞇了下眼,靈敏的嗅覺被鹹苦海味纏繞著,以及存於一縷風中的菅井的氣味。

 

菅井的背影看起來有點單薄,守屋在靠近前是這麼想的,只因眼前人由著涼爽海水沖刷著雙足及腳踝,卻是堅定的不為所動。

 

「茜」

 

還未等待守屋開口,菅井彷彿是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,轉身時,白襯衣的衣擺和脖頸上的銀鍊皆隨著動作產生旋轉弧度,她臉上勾起的笑容讓守屋想起她們的初次見面。

 

但,那一絲的不自在還是被捕捉到了。

 

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,守屋還是脫下了高跟鞋,隨意的擺放,赤足踩踏在還殘餘日光熱度的沙子上,毫不停頓的往菅井所在的地方走去。

 

「妳想說什麼。」

 

直入話題中心一向是守屋認為最有效的方式,但菅井突然的舉動卻讓她擱淺了在口中的下一句話語。

 

「喂…妳!」

 

環繞在守屋腰間的手絲毫沒有因她的掙扎而鬆開,菅井將頭靠在對方的肩上,也順其自然的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守屋身上。

 

隨著重力雙雙落在淺灘上,冰涼海水穿透衣物直接觸碰到內裡的皮膚,菅井難得一見的固執神情,讓守屋懷疑是不是因太陽過大,對方便被曬昏了頭。

 

「我可以再回答一次,茜那天問我的問題嗎?」

 

「這種情況下,我能說不嗎?」

 

守屋狼狽的瞪了一眼菅井,卻得到了後者讓她感到意義不明的笑容。

 

「我喜歡妳,守屋茜,真的非常喜歡。」

 

濕漉漉的髮絲貼在兩人臉上,銀鍊反射的光與海面形成對比,菅井卻執意的將額頭貼在守屋的額上,只為了確認對方眸底的那份情緒。

 

「我也是。」

 

不知不覺摟在菅井腰後的手隨著守屋的施力,兩人的距離便縮短成負數。

 

帶著海水氣味的吻算不上浪漫,讓人無法自拔的是迂迴的愛戀,及雙方眸裡同樣的炙熱感情。

 

The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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